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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张默闻
时间 2022.08.27

课后随笔27:大地苍茫,膝下荒凉—写给我那有儿的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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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誉为“彭城女侠”的老作家袁成兰的杂文《我儿没儿》,堪称佳作。该文不长,照录如下。

一只破瓢伸到我的面前,一个声音传过来:“大姐行行好,给点吃的吧。”原来是位衣衫褴缕的老者在向我行乞。我问:“大爷今年高寿?”大爷答:“82岁了。”我问:“下这么大的雪,为什么出来要饭?”大爷答:“家里没有吃的。”我问:“家里还有什么人?”大爷答:“没有人了。”我问:“那你怎么不进养老院”?大爷答:“我不够条件。”我问:“什么条件?”大爷答:“无儿无女。”我问:“你有儿吗”?大爷答:“我有儿。”我问:“你儿咋不养活你?”大爷答:“儿子进了养老院了。”我问:“那你咋不进养老院?”大爷答:“因为我有儿,我儿没儿。”

这篇杂文,我看完非常难过,笑也笑不出来,哭也哭不出来,心里就是难过。我是做儿子的,也是做爹的,更是做女婿的,对于此文我感同身受。

1973年我出生于安徽省界首市,原籍为安徽省阜阳市临泉县杨桥镇,一个千年古镇。生于皖北、长于皖北的我,对农村老人们的境遇有刻骨的感受。我突然想起几句老家的民间谚语:“人人都想生儿子,要来儿子好传世,传宗接代光宗族,千钱万钱归儿使……”人生在世,不过就是我生你、养你,你陪我终老。有时候,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最朴素、最简单的美好愿望。为人父母者,要想让子女通情达理,自己首先要做好榜样。

我的母亲生了五个女儿两个儿子,其实奶奶和父亲也是有重男轻女的想法的,但是我从无优越感,母亲对我的严厉程度更甚。在我们七个兄弟姐妹中,我们是平等的、是相爱的、是风雨同舟的。今天,特别想写一首诗,一首专门写给母亲的诗。

母爱苍茫,膝下荒凉—写给我那有儿的娘

娘,生了儿,两个。一个是数理化才子,他叫哥;一个是文字好孩子,我叫弟。最后老大熬成了教授,老二也熬成了教授。一个教中学生,一个教大学生。

娘,生了儿,两个。大儿子娶了老婆,一朵香遍几十里公路的大村花。小儿子娶了老婆,一支淡雅江南荷塘边的小姐姐。娘,很自豪,常常合不拢嘴;娘,很满足,常常得意扬扬。

娘,生了儿,两个。一个守候故土家园,一个独自浪迹天涯。一个与人为善,一个江湖挥剑。娘说,你们俩一个如水一个如火。娘说,你们俩一个争气一个霸气。

娘,生了儿,两个。没有享到什么福,大儿子表现一般,大儿媳表现一般,小儿子表现一般,小儿媳表现一般。说起来,大儿子有所成就;说起来,小儿子“人模狗样”。

娘,生了儿,两个。经常受到女儿们的亲密批判,说她偏心;经常受到儿媳们的文明冷淡,嫌她多年。娘说,端平一碗水好难好难;娘说,放平一颗心好烦好烦。

娘,生了儿,两个。一个成为优秀人民教师,一个成了创意行业名人。但是在敬娘、养娘、陪伴娘的道路上都是该打的不孝子。娘说,你们忙你们的,我很好;娘说,你们干你们的,别管我。

娘,生了儿,两个。没有一个儿带她去过大城市;没有一个儿带她走出过国门。娘说,要是没有几个闺女,我活不了那么长的时间;娘说,要是没有两个儿子,我拿什么去向人炫耀。

这就是,我的娘,生了儿,两个。一个退休在原籍安享田园,一个奋斗在杭州还在战场。娘的儿子也都开始老去,儿子的儿子也都开始油腻。

娘,却还年轻着,还活在她18岁的时间里……

曾记得1999年,我读过范仲淹的100字家训,似乎是在一本叫《民间故事》的杂志上看到的。100字的家训让范仲淹的家族兴旺了800年。范仲淹从小就有救人、救世的大志,一生积功累德、不疲不厌。范仲淹死后,他的子孙代代相传,直至民国初年,800年不衰。印光大师说过,中国800年不衰的福报只有两个人修得,第一是孔夫子,第二就是范先生。让范家兴盛800年的奥秘就藏在《范仲淹家训百字铭》中。

孝道当竭力,忠勇表丹诚;兄弟互相助,慈悲无过境。
孝道也好,丹心忠诚也罢,都是慈悲的体现,慈悲是没有度量、没有尽头的。这20个字,是告诫子孙后代要注重孝道、慈悲,只有如此才能团结齐心、创建和美家庭。

勤读圣贤书,尊师如重亲;礼义勿疏狂,逊让敦睦邻。
书到用时方恨少,如果平时能够博览群书,一旦真正需要用到知识时,也不会惊慌失措。读书很重要,尊敬师长更重要,我们应该向尊敬父母一样尊敬师长。遵守礼仪、谦逊忍让是做人的基本准则。唯有谦逊忍让、宽厚和善,才能促进邻里和睦。这20个字,是告诫子孙后代要谦卑宽厚,能够彬彬有礼、友好待人,才能广结善缘、赢得福报。

敬长舆怀幼,怜恤孤寡贫;谦恭尚廉洁,绝戒骄傲情。
尊老爱幼是每个人应该具备的基本品德。大至一个国家,中至一个团体,小至一个人,都应该有体恤鳏寡孤独等弱势群体的品德。“满招损,谦受益”,为人处世,要谦虚、廉明,不可骄傲自满、恃才傲物。这20个字,是告诫子孙后代要尊老爱幼、富有同情心,能够戒骄戒躁、谦恭廉明,才能树立威信、为人信服。

字纸莫乱废,须报五毂恩;作事循天理,博爱惜生灵。
善恶到头终有报,只争来早与来迟,做事要顺应天理,做人要博爱众生,不能做出伤天害理、荼毒生灵的事,否则就会有恶报。这20个字,是要告诫子孙后代要常怀勤俭节约、感恩的心,能够顺应天理、慈悲为怀,才能广种资粮、普利群荫。

处世行八德,修身率祖神;儿孙坚心守,成家种义根。
八德是指“孝、悌、忠、信、礼、义、廉、耻”,这是古人处世的基本操守。“儿孙坚心守,成家种义根”,这两句是对前面的总结。创业容易守业难,家业的操持与发展,需要数代人的努力,后世如能谨遵前人教诲,以家训为戒,才能将家业继承、操持得更好。这20个字,告诫子孙后代要切记前辈训诫,精进勤勉、遍施善行,才能发扬祖业、有所作为。

泱泱华夏,中国历朝历代的文人雅士,留下无数传世之作,蕴含数不尽的人生智慧。时至今日,仍令无数人受益匪浅。明代文学家、书画家陈继儒有一篇警世通言《一生都是命安排,求什么?》,数百年来,点醒了无数人,被后世称为“千古奇文”。

一生都是命安排,求什么?
今日不知明日事,愁什么?
不礼爹娘礼鬼神,敬什么?
弟兄姊妹皆同气,争什么?
儿孙自有儿孙福,忧什么?
奴仆也是爹娘生,凌什么?
当官若只行方便,做什么?
举头三尺有神明,欺什么?
公门里面好修行,凶什么?
刀笔杀人终自杀,刁什么?
举头三尺有神明,欺什么?
文章自古无凭据,夸什么?
荣华富贵眼前花,傲什么?
他家富贵前生定,妒什么?
前世不修今受苦,怨什么?
岂可人无得运时,急什么?
人世难逢开口笑,苦什么?
聪明反被聪明误,巧什么?
补破遮寒暖即休,摆什么?
才过三寸成何物,馋什么?
死后一文带不去,怪什么?
前人田地后人收,占什么?
得便宜处失便宜,贪什么?
聪明反被聪明误,巧什么?
怨怨相报几时休,结什么?
虚言折尽平生福,谎什么?
是非到底自分明,辩什么?
暗里催君骨髓枯,淫什么?
嫖赌之人无下梢,耍什么?
治家勤俭胜求人,奢什么?
人争闲气一场空,恼什么?
恶人自有恶人磨,憎什么?
怨怨相报几时休,结什么?

这篇奇文,也是20年来支撑我走下去的最大动力。记得母亲、父亲、伯父都或多或少地和我说过这其中的部分内容,但是这样完整地整理、再度回味却是第一次。一直依赖母爱抵御心灵的寒冷,此刻却距母亲离开我们已十年有余。人虽不在,但母亲之灵魂却一直鲜活地存在我的心中,久久萦绕……